三门山,津渡口。
津渡之设,源于东南。关中平原一马平川,旦逢暴雨,河洛必然改道,乃至洪涝频发,蔓延周境。
故大靖朝廷专门设立清道司,专辖河道疏浚之责,譬如除淤开道、筑堤拦坝以及砌桥搭渡等诸务。
津渡之貌,北地少有,南国司空见惯,举凡大川小港,随地皆是,盖因非地势地理之所存,而百姓非桥梁舟楫不可臻至之地,津梁渡口便应运而生。
然而河洛津渡成也地势败也地势,河水肆意铺散之后,长年累月的泥沙俱下,便淤积成河床角洲;及至河洛改道,径流潺潺之下,渐成膏腴之地,如此津渡废弃,改筑桥梁。
不过此状非一日之功,至少而今徜徉于河面、泛舟于水上的夏侯淳看不到,拐弯回溯,逆流而上,不过二十里后,便有一座恢宏巨城映入众人眼帘。
东都,神洛。
翁伯英扑哧一声撑开纸扇,上绘佳人郊游赏花图,更有‘为爱红芳满砌阶,教人扇上画将来’、‘花逐轻风次第开’以及‘闲挂几曾停蛱蝶’等句。
旅途漫漫,寂寥难捱,忍耐数日之后,终于见到这座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城。
他悠悠地言道:“普天之下无二置,四海之内无并雄。世间万城,唯有东都神洛无愧于此誉。”
神洛城位于洛水之北,水之北乃谓“阳”,故名洛阳,又称洛邑、神都,大靖立国后,便以‘神洛’相称。
诸葛诞羽扇纶巾,颔首道:“东都境内山川纵横,西靠秦岭,东临嵩岳,北依王屋山、太行山,又据黄河之险,南望伏牛山,故谓之‘珍鹰视狼顾的眼神左顾右盼,逡巡之中不乏警惕戒备,昔日太康刺杀他仍然记忆犹新,倘若殿下再在神洛被围殴,那他刘文珍可真是罪该万死了。
夏侯淳转头问道:“刘大伴你认识那位灵宗大师兄么?”
一番搜肠刮肚后,刘文珍的消息也是只鳞片爪,但仍旧硬着头皮言道:
“回殿下,老奴记忆中,真正能被灵宗共尊为‘大师兄’之人寥寥无几,数遍百年俊杰,也就那位第五公子堪此尊誉了。”
大太监的话看似冗长,实则简而言之便是,百年内也就那位复姓第五的存在,彻底打服了灵宗上下所有真传内门。
夏侯淳眼露恍然,“哦,原来是这位啊。”
方熙柔睛目一转,惊诧地道:“你认识?”
“不认识”夏侯淳摇头道。
刘文珍嘴角一抽,翁伯英回神,扑哧一笑,不认识你哦个什么。
方熙柔黛眉当即跳了又跳,冷哼一声便作罢。
忽而她大有深意地问道:“你在这东都,可有熟识么?”
刘文珍不悦地道:“殿下所到之处,自然人人甘愿附于尾骥。”
佳人微翻白眼,指着翁伯英,不屑地嗤笑一声:“倘若你身边都是像他这般追名逐利之辈,别说再进一步,恐怕你这太子也当不了太久了。”
躺着中枪的翁伯英一笑了之,怡然自得地摇头道:
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因利往。方姑娘鄙视我等逐利之辈,却忘了自家寻求‘长生不死’又何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呢?”
方熙柔冷眼一扫,“怎么,皮又痒了?”
翁伯英脸色一僵,扔下一句话后,便愤愤不平地甩袖离去。
“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,,古人诚不欺我!”
船舱甲板之上,当即响起爽朗大笑声。
引来南北两岸一阵侧目,高呼雀跃不已。
美人嘛,谁不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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