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五儿几近失态，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。
李明月也不说话，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。
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，李五儿哭声渐小，激动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下来。
葡萄打了热水来，让她洗了把脸。
李明月又开口说道，“五儿姐，别怨我说话难听。
你知道的，我刚刚说的都是事实。”
李五儿紧咬着嘴唇，却不答话。
李明月喝了口奶茶，又继续道，“我娘常常说，女人一辈子，最轻松的便是在娘家做姑娘的这十几年。
成了亲之后，便要上孝公婆，中敬丈夫，下教子女，伺候夫家一大家子人。
我爹娘拼命赚钱，也不是为了自己享福，而是为了子女。
我娘说，自己苦点累点都不怕，要给我们姐妹几个多攒些嫁妆，这样将来出嫁，才能在婆家挺直腰板做人，不被看轻，不被欺负。
所以，你看，女人最大的依靠和底气，并不是夫家，而是娘家。”
李五儿自嘲的笑了笑，“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好福气，有那么好的爹娘，事事为你操心。
我天生贱命，更没有娘家依靠，只有我自己。”
说着说着，李五儿更觉委屈，深感世道不公。
李明月却道，“对啊，只有你自己，你能依靠的，只有你自己而已。
要活下去，要过好日子，不是只有嫁有钱人一条路。
不要只想着旁门左道，不劳而获。
你也可以靠自己啊，世道安稳，只要肯干，勤快人是饿不死的。”
靠自己？
李五儿从未想过，靠自己，活得下去吗？
她下意识的问道，“咋靠自己，我自己能做啥？”
李明月也没卖关子，直接说道，“朝廷有明文规定，无父无夫无子之女，可立女户。
只要老族长出面，让你爹出一份断绝文书，你便符合朝廷立女户的条件。
立了女户，你便是户主，可以自己当家做主。”
自己当家做主……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，不用讨好任何人，也没有人能再随意打骂自己。
李五儿心动了。
李明月继续说道，“至于生计，便也只能靠你自己，我家作坊年后便不招长工了。
一开始可能会过得很辛苦，但是一人吃饱，全家不饿。
年后，我娘打算在村里办个学堂，教幼儿启蒙。
我还想办个女学，教村里的姑娘识字，再请几个手艺好的师傅，教大家女红、纺织、厨艺等等。
你也可以来学，学得好了，将来可以摆个小吃摊，或者织布、卖绣品也能维生。”
李五儿听得入神，不禁开始幻想起自己立了女户，摆了小吃摊，当家做主的日子。
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吗。
好半晌，她才回过神来，看着李明月，心里有些羞愧。
“你为啥要这么帮我……我之前，恨过你们的，我还想使坏，想报复你们。”
李明月笑了笑，“我只是不想看你走歪路。
这只是我的一点建议，怎么选择，还是在于你自己，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。
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，不要辜负了怜惜你的人，更不要辜负自己。”
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和龌龊心思，李五儿更觉羞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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